“喂喂,你听说了吗?格鲁丹的事。”
“新都?怎么了?”
“不……不会吧,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
“到底什么事啊,别卖关子了。”
“就是新都一夜之间被磨平了的事啊!”
我的名字叫斯科特,原本是个大城市里的公会职员,现在的话,大概算是逃犯吧。
至于原因,大概在十天前,我和公会的伙伴、或者说是老板——希达救助了一位名叫琳的女子,并且从一直生活的大城市逃了出来。而这个城市的名字,就叫做“格鲁丹”,也被称为“新都”。
逃出来的我们按照计划的那样,虽然不能说一路无阻,但也算是安全到达了帕拉尼亚的镇子上。
而后,这种听上去像是天方夜谭的事,又传入了我的耳中。
根据希达的指示,我在补充好水粮,在特雷多家取得麻烦他替我准备的旅行用品后,就继续拉低披风的帽檐,低着头,在不让人认出的情况下,快速的掠过房屋间的小路。
而上述的那些对话,就是在走路过程中,无意中听到的。
“哈哈,磨平?一夜之间?你在和我开什么国际玩笑?”
“谁和你开玩笑了,这件事已经传遍苏伊斯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种传言你真相信?怎么想都不可能啊。”
“管他可能不可能的,实事就这样发生了。”
“老兄,你有亲眼看见吗?”
“这……大家都这样说啊,而且早就传遍苏伊斯了,怎么可能是假的。”
“所以说啊,这种听上去就觉得很假的消息,你会相信,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哈哈哈哈。”
虽然就一般来说,我会比较支持那位持否定态度的仁兄的观点。
但就现实来讲,虽然城市在一夜之间被磨平这种事是天方夜谭,但却是事实。
至于原因,就出在现在在镇子北面,由我和希达救出来的那位名叫琳的少女身上。
“呀,斯科特者,你终于回来了!”
现在发出活泼声音和我说话的,是一个有着樱色长发名叫梅洛的女性。
有着尤如宝石般的蓝色双眸以及陶瓷般精致的脸蛋,从中透出一股高贵的气质,举止优雅,美丽俏皮,年龄看上去大概二十岁不到。穿了一身看上去相当华丽的白色长袍,手中拿着一柄大概到达腰际的魔法杖,一副魔法师的样子,而且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贵族子弟。
而现在这样的女性正坐在路旁的树下,用着自己带来的高级茶杯,喝着看上去大概像是红茶般的高级饮品。
“斯……斯科特者先……斯科特者,请问,您也要来一杯吗?”
在一旁站着,怯生生和我说话的,是和梅洛同行的一名温婉可人的女性。
女性看上去大概十六、七岁的样子,微微卷起的金色长发披在身后,鬓角处多余的长发编成一条细细的辫子,摆荡在左边的侧脸上。身穿着黑色长裙以及荷叶边的白色围裙,头上还带着和围裙一样的荷叶边的头饰,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佣人,而且还是个女佣。
看上去和年龄不符的娇小玲珑身材,有着一对一走路就能来回荡漾的丰硕胸部。怯生生尤如小狗般可怜的湿润大眼睛,配合着精致小巧、美丽动人的小脸蛋,让男人们不禁产生一种强烈的保护欲,简直可爱到犯规。
“啊,谢谢,不用了,菲莉涅。”
在女仆小姐像是兔子般扑通扑通的跳到其身后的高档马车里拿出一套茶具前,我拒绝了对方的好意,这让对方的脸上露出一脸失望之情。
“是啊,人都到齐了,那差不多可以出发了。”
正在搬弄马车行李的另一名同行的男性,在看见我回来后,也赞成我的意见。
男性的年龄大概和我差不多,名字是叫肯,有着火一般的红橙色短发以及健美的身材,端正的五官不苟言笑,一直是一副很认真负责的样子。
一身暗红色的盔甲覆盖其身,朴实的长剑摆荡在腰际,没有多余的装饰物,让人一看便知,是个很质朴的人,而且还是个地地道道的骑士。
不过,虽然他说人都到齐了,但除了现场的五人外,还少了两个人。
“琳和拉塞呢?”
“啊,他们在一旁的树林里,我去叫他们。”
在场的最后一人回应道。
白色的连衣裙外披着一件厚实的黑色外套,是个小女孩,样貌看上去十岁前后,有着一头漂亮的银白色及肩短发,将眼睛和巧嘴弯曲成细线,摆出一副可人的微笑,发出甜美的铃音。
不用说,此人正是希达。
琳和拉塞在树林里?
又是因为那个事?
为什么非要去树林呢?
就孤男寡女两个人?
琳是谁,这不用我再多介绍了。
拉塞的话,则是和肯一样,好像是侍奉梅洛的骑士。和肯不同,是个轻浮的家伙。
至于我为什么会和梅洛、菲莉涅、肯以及拉塞这四个陌生人同行呢?
还有他们为什么要叫我“斯科特者”呢?
时间大概要追溯到七天前了吧……
……
“哈,哈,哈……”
将成为拐杖的长剑插入地面,粗重的呼吸使得宽广的胸腔剧烈的起伏。
并不是因为努力锻炼而力尽,而是因为战斗结束而放松。
斗大的汗水直接从我额头滴落在地,点出数滩水渍。析出的汗水沾湿了我单薄的长袖短衫,粘嗒嗒的贴在背上,透出一丝凉意。
现在是天之月十五日,下午二点左右,冬季和煦的午后。
明明应该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分,可是由于在冬季的关系,却一点都感受不到。
冰凉的寒风也受到了天气的影响,转化为柔和的清风,吹拂过我因燥热而红透了脸颊。
如果不换件衣服,用温水擦一下身子,第二天我一定会感冒。
“刚才的这是第几批了?”
马车里响起了宛如银铃般的熟悉声音,看都不用看就知道是谁。
“第三批。”
旅伴中的另一位,发出了其竖琴一般的声线,带着凛然的语气,如是回答道。
当然了,他们的对话比较简略,如果完全翻译出来就是:
——刚才的那批赏金猎人,是今天的第几批了?
——已经是第三批了。从早上为止。
是的,从新都逃亡出来,平安无事的前行了两天的路程。
但到了第三天,赏金猎人就有如雨后春笋那样蹭蹭的冒了出来。
至于原因,我想就是当我经过新都东面的小镇——旺德斯镇后,发现公告栏上贴着一张上吊眼,看上去相当凶恶,长的和我很像,并且下面拖了一串看上去像是天文数字般的画像上。
这个凶恶的混蛋不管我怎么看都不像是我,明明我的眼神是那么的清澈。
可是,这完全由不得我说了算,至少别人看上去是我就行了。
总之,托那个什么魔法研究院院长——雷蒙的福,我现在还是“通敌卖国”的邪恶组织老大,这张通缉令也没有撤销。
所以,麻烦接踵而至的到来了。
八小时里已经来了三批,每批大概三到五人不等,具体多少我也懒的算了。
理所当然的,全都由我来解决。
虽说希达也有出手帮忙,但想也知道,即使她出手了,也不会让我有多轻松。
比如说,她用暗示将围攻我的人控制在一人。不管有多少人一起上来,需要战斗的只有一人。所以,这三批人在第三人的眼里,看上去就傻啦吧唧的了。比如同行的另一位少女——琳来看。
但即使是这样,我也大概已经和十个人战斗过来了。
虽然其中不乏剑术强劲的剑士、佣兵,但比起前几天的那个沃尔夫一号、士兵队长来说,已经算是不堪一击了。
不过,对于伤势未愈的我来说,要取得胜利也并不是一件容易事。
所以,在刚才击退了最后一人后,我就已经呼呼的喘着粗气了。
“我说,还不能休息吗?”
没日没夜的奔走了三天,已经到了极限。
三天来的睡眠时间不足四小时。从前天深夜逃出格鲁丹后,我只有在十二个小时前的凌晨,小憩了四小时。而后的八小时一直在马车上颠簸。
其中还要面对格式各样的赏金猎人的阻击。
就算我能受得了,拖着马车的艾吉估计也已经快到极限了。
“到前面的树林里就可以了,再坚持一下吧,哥哥。”
希达,有着银白色及肩短发的女孩。
她捋了捋发中嵌着黑色发带,端坐在马车内,愉快的回应道。
女孩的外貌大概十岁左右。黑色的厚实外套内,穿着件白色的连衣裙。同发色相同的银色瞳孔,正一闪一闪的眨着有如羚羊般的大眼睛。将玲珑的小嘴弯曲成细线,对我绽放出一个可爱笑容。
因为她对我的称呼是“哥哥”,所以表面上的关系是我的“妹妹”。
但其实质却是一个年龄翻我好几倍,并且有着各种各样不为人知的秘密的女人。
至于具体的年龄我不能说,除非我不想要命了……
“为何如此肯定?希达。”
琳,有着美丽面容的少女,将长长的黑发绑成一条宽阔的麻花辫,或随意摆放在胸前,或顺势荡漾在脑后。用着就家乡的口音,如此询问道。
她就是三天前由我从某个设施里救出来的女孩。
虽然和女孩的相遇大概已经有了一个月。但是,由于在三天前将她从设施里救出来的时候发生了点事,所以这个女孩已经将和我相处了一个月的时光忘的精光了。
这实在是让人伤心。
所以,现在这个女孩在我的眼里,只是一个相处了三天的陌生人,而不是相处了一个月,和我亲密无间的那个名为“缇”的女孩。
黑色的长发少女端坐在银白色短发的少女一旁,和煦的阳光照耀在二人的身上,柔和的清风微微扬起其飘逸的长发,以包覆着两人的马车为主体,身后的小溪为背景,完全可以描绘出一副美丽的画面。
关于琳的事,在这几天里已经有了比较深入的了解了。比如说——
一,年龄。
前凸后翘的身材看上去有十七、八岁,但她的实际年龄只有十二岁,并且琳她一点都没发觉,那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也就是说,现在的她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少女而已。
据希达补充说,这可能是改造试验的副作用,并不是自然生长的关系。
然后,当我用惊讶的眼光看着她身体的时候,她做出了保护动作,而且还将我认定为了“好色之徒”。
二,服装。
琳讨厌裙子。
她说“此种凉飕飕的衣裳怎么可能为吾所穿”,“此地的女性难道都不用骑马的吗”之类的。
据她说,她们家乡不管男女都是穿裤子的。上身是有直领、对襟、斜扣的长袍,而后腰间缠上腰带,最后再在外面套上长马甲之类的衣服,并且头上扎上头巾遮阳御寒之类的。
总之这种衣服苏伊斯是没有。
于是她就退而求其次。穿着一套朴质的男装,而后将希达留给我的黑色风衣,用她灵巧的针线活,改成了她能穿的大小。
如果能在腰间配把剑的话,一定是个帅气十足的剑士。
所以,她现在正是这样一副剑士的打扮,向着刚才说出话语的希达提问着。
“因为我……哥哥,曾经放出过消息,将会从东面出海。但其实我们的目的地是在北面,所以,只要能到前面岔路的那个树林里,我们就能摆脱别人的阻击了。”
希达装着嫩,如是说道。
虽然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做过这种事了。
“原来如此。那还需多久?”
“嗯……照这样来看,大概还需要两个小时吧。所以,哥哥,加油吧。”
还有两小时?饶了我吧。
不知道是琳也像希达那样能够看透我的想法,还是我把想法都写在了脸上让人一看就明白的关系。
总之,就是这样看着筋疲力尽的我,琳说出了很有诱惑力的话语。
“草原的儿女,都在马背上长大,若是‘斯科特者’太累的话,将缰绳给吾亦可。”
所谓“斯科特者”,据说是琳她家乡的话,意思是“叫做斯科特的人”。
这绝对不是什么尊称。
至于为什么用这种称呼,不用我说太多大概也能理解。
像是——
亲吻了她的双唇——虽然是她自己亲上来的……
还有谈到她年龄时我看向她的视线——虽然确实是件让人吃惊的事……
简单说,就是好色的大叔看上去对她图谋不轨,所以对我有所警戒,就是这么简单。
“哦?原来琳姐姐你会赶马车啊,那么哥哥,你怎么看?”
希达看了看我,像是在说“你要休息也可以”一样。
“不用了,只有两小时对吧?让我来就可以了,你继续和希达去聊天吧。”
虽然琳的这个提议,可能是对我这个“好色之徒”来说最大的善意,可是我还是拒绝了。
怎么说我也是个成年男子,在外还要倚靠小女孩的话,实在是说不过去了。
希达是个例外,谁叫她不是真正的小女孩呢。
收起剑,重新坐回马车上,赶起了路。
不知道是我的错觉还是什么,琳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我……
订正,这么说可能有点自恋。
不是没有离开过我,而是没有离开过我手上的剑才对。
这是在害怕吗?
上眼皮和下眼皮之间像是涂了浆糊一般,难以睁开。
意识也朦朦胧胧,只有马车的颠簸感让我知道自己还醒着。
就这样,在迷迷糊糊的渡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拖着疲惫身体的我,终于在日落之前,到达了希达指定的树林了。
简单来说,是个适合休息的好地方。
身旁就有个清泉,然后周围是一片不大不小的空旷地。估计今天能在这里露营。
“希达?你们去哪里?”
按照希达吩咐,在附近拾起干柴,正准备生火的时候,看见希达牵着琳的手,向树林外走了起来。
“我们去一下附近的城镇,补充一下物资啦。”
去城镇?现在这种被通缉的状态下,就你们两个女孩去?
“太危险了,我也陪你们去。”
说罢,我重新捡起放在一旁的长剑,可是却被希达制止了。
“你和我们去才危险呢。别忘了,被通缉的人是你,可不是我们哦。”
一时语塞。
虽然这话说的像是把我当成了累赘,但这却是实事。
“没事。你乘着现在擦把身,换件衣服,休息一下吧。我们大概两个小时后就回来。”
留下孤身一人的我,希达带着琳消失在了我的视线之中。
“别忘了,被通缉的人是你,可不是我们哦。”
想起希达之前的话,一股不安感向我袭来。
希达说的没错。
虽然,应该通缉的人是希达她,可是现实却不是这样。
我变成了替罪羊,就是这么简单。
如果希达就这样带着琳……
不对,不对。不能这样想。
希达不会抛弃我,她和我可是一起生活了十年的同伴啊。
像是姐姐,又像是母亲一般的人。怎么可能会抛弃我呢?
可是,万一……我是说万一。
万一我就这样被当成累赘抛弃了的话……那我……
想到希达可能会抛弃我的最坏结果,我的感受就像是被恋人甩了般,处在失恋的绝望感之中,一股脱力感瞬间向我袭来,就像是世界末日了那样,明天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寂寥的寒风,带来了不安的寂寞,让人不由得联想到坏处。
冷静,不能往负面方向想。
而且,这种想象只不过是想象,甚至是妄想。人们会亲切的把这种妄想称之为“被害妄想症”。
首先,明天根本不会是世界末日。
其次,希达也还没有抛弃我。
而且就算被抛弃了,又能怎么样?上了岸的青蛙难道会忘记怎么在水里呼吸吗?
所以,只要鼻子还能吸气,嘴里还能吐气,脑经还在转动,身体还能动弹,那就必须要面对现实。
强忍住寂寞,吞下呕吐感。像是让灵魂重新将人们称为“肉体”的衣服“穿上”那样,捣鼓捣鼓了我不听使唤的手脚,重新站起身,拍打了自己的面颊。
按照希达的吩咐,擦了擦身,换了套衣服,拾起附近的干柴,升起了篝火。
抬头看了看天空,虽然天空还相当明亮,但晚霞已经渐渐褪去,青色的纱帐盖在了红光之上。像是漂白过的洁白月影已经挂在天空,忽明忽暗的白点也已经成为装饰,衬托着白影。
希达他们还没有回来,那么就顺便准备点晚餐吧。
不过,说是晚餐,其实也只不过是烤点熏肉,鱼干而已。面包、蔬菜这种食物不能长期携带,所以在前两天已经吃光。这也正是希达她去补充物资的原因。
那么为了增加点菜色,只有抓点新鲜的鱼了。
清澈的泉水连着小溪,是一条活水,那么肯定有鱼。
虽然时至冬日,但天气并没有寒冷到令水面结冰的程度。站在流水之上,冰冷的触感从脚心钻入心窝,但在坚持了片刻后就习惯了这种冰冷。
感受水流与鱼儿的动向。只要掌握住技巧,并不是很难。
大概捞了六条左右,用旅行包里的小刀,清洗了一下内脏后,就插在篝火之上烤了起来。
丝毫没有注意到西沉的太阳以及黑暗的降临。
看着明亮的火星,感受着火焰的温度,注视着眼前的烤鱼。积累下来的倦怠感立即向我袭来。
就这样,我渐渐的进入了梦乡。
说是梦乡,但其实也并没有做梦。
有的只是一些回忆,比如一个月前和缇度过的快乐时光。
然后,脚步声向我逼进了。
“谁!”
可能是睡眠的深度浅,而且最近的警戒心高的缘故。
有人想要向我近身已经没有一个月前那么容易了。
不过,话虽那么说,但其实等我发现的时候,对方已经进入我的攻击范围内了。对此我还是不满的砸了下嘴。
然后,迅速抽出随身的长剑,我的剑也已经快要削到人影的脖子了。
“怎——!”
透过月光,我发现了人影是谁。
慌忙之下,我停下右手的动作,快速伸出左手将对方推开,并且迅速向后退去。
“呀!”
对方轻叹了一声,跌倒在地。
“喂……喂,没事吧?”
琢磨着该如何称呼对方的我退后一步,踉跄站稳,重新向前,想要询问对方的有没有受伤。可是却被对方制止了。
“汝这是作甚!很危险,汝可知道!”
对方发出凛然的声音,用着家乡的口音,如是责难道。
没错,这个少女绑着黑色的麻花辫,有着黑曜石般的瞳孔,以及和夜色融入一体的黑色风衣。
“啊,对不起。”
此人正是名为琳的少女。
“你和希达已经回来了吗?那么快点,我这里鱼烤好……了?”
重新看向篝火,希望和对方共进晚餐。
可是篝火的方向已经什么都不剩,黄橙色的篝火也已经熄灭。
照亮你我的,只有高高挂在天上,明亮的月色,以及反射在水面上的粼光。
“无碍,烤鱼早已进入吾和希达腹中,不必诧异。”
不,我诧异的不是鱼不见了,而是现在的时间。
原来并不是我警惕性提高,而是因为我好像睡了很长一段时间,补充了足够的体力而已。
“抱歉,等你们的时候睡着了。”
“无妨,我等回来之时,鱼正熟透,见汝熟睡,我等便自用了。”
看来,琳在我睡着后没多久便回来了营地。
发现我已经睡着,就没有吵醒我,吃掉了我准备的晚餐。
“希达呢?”
“早已歇息去了。”
“啊,这样……”
轻轻叹了口气,看来果然是我想的太多了。
那么我也随便找点吃的,然后睡觉吧。
想到这,我好像注意到了什么,停下了自己的动作,重新看向琳。
“那么你这是……?”
既然吃的都已经吃光了,而且也已经那么晚了,那为什么琳还要……?
“无……无甚。汝……汝虽为好色之人,但毕竟是为同伴,若受风邪入侵,恐将影响日程,是故……”
听着这样说的琳,我注意到她手中持有的物件。
是一件土色的披风,以及一块羊毯。
这是……要给我的吗?
在白天里,看上去态度那么冷淡的琳,也会关心我?
这样想的我控制不住嘴角,挂上了一抹微笑。
“有……有何可笑!在下只是担心日程,并无关心汝之意,汝误多虑!”
“好的,我知道了。”
强行吞下笑意,我准备上前接下衣物。
“话说你也挺安心的嘛,跟着我走。”
“何意?”
“啊。没什么,只是一般来说,我是通缉犯吧?你相信我这通缉犯会将你带回家,从这点来说,你的胆量也相当的大呢。”
就像是我担心希达会抛弃我的理由一样:我是个卖国的通缉犯,并且还被人追捕。
在这样的情况下,眼前的这个女孩如果不信任我,是不会在晚上给我送衣服的吧?
所以,面对这样的我,不仅没有逃跑,还相信着我。如果她还是缇的话,这我能理解,但她现在是琳了吧?这总让人有点不可思议。
听见我这样说,琳的眼睛瞪了老大。但在我看来,这并不是突然发现这一点而感到惊讶,而是好像害羞的表情。
“并……并非相信汝!尔只是个好色之徒,夺我……先不提,还用**的眼光看待吾身,实乃罪大恶极之徒!”
说罢,她将手缩回,护住自己身体。
“吾之所以和汝同行,只是信任希达之故,与……与汝无关!”
啊哈哈,什么嘛,到头来还是因为希达在啊。我真是的,看见对方稍微关心我一下就想入非非了,真是的,得瑟个什么劲。
“这样啊,总之,衣服谢谢了。”
“也……也并非不完全信任汝之意,休要误会。”
“嗯?”
什么意思?
当我不打算深追理由之时,琳又继续道出了话语。
“汝之所问相当现实,吾亦思量过。信任希达是其一;除尔之外,并非有人愿将吾带回自家是为其二;其三……其三是……”
琳吞吞吐吐,原本开始恢复平静的白皙脸庞,现在又一片羞红。
“其三是……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一道声音,要吾相信汝……并,并非吾自己要相信之意!误谬也!”
刚说出话后,又立刻否定了,这到底是害羞呢?还是为了不让我误会的补充说明呢?
不过,听琳这样一说,我却得知了一些事。
虽说缇已经不会再出来了。但过去使用这具身体也是缇,所以缇的灵魂也一定在这具身体之内。
虽然眼前的这个琳不知道过去我和缇发生过什么,但缇一定还活在她的心里。
看着现在的琳,我能感觉的到。
所以保护琳回家,我一定要做到。
“啊,我知道了,谢谢。”
在尽量不接触琳身体的前提下,我接过了披风以及羊毯。
可正当我穿上披风之时,一样又黑又长的东西冲入了我的眼帘。
“缇,不,琳。你腰间的那个是什么?”
觉得缇就在这里的瞬间,我放松了嘴角,可是眼前的这个女孩不是缇,所以立刻改了口。
“此物?”
琳顺着我指的方向,没有意识到我刚才叫错的名字,噌的一下拔出了腰间的黑色长物。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把反射着月光的黑色单手长剑。
“去城镇之时,托希达所购。虽说是个古物,但保养的甚好,相当称手。”
虽然琳的这套装扮,看上去很像剑士,但并不能因为像,就去拿剑啊。
“为什么你要拿一把剑呢?”
“为何?草原的儿女,只要手中持有弓箭和弯刀,那在马背上即为无敌!”
不,我不是要问这事……
慢着?意思是说——
“你会使剑?”
“非也,是弯刀。吾自七岁起便开始习刀,射箭,是伟大的草原猎手。这柄剑虽非弯刀,但重量相当适中,只要略为练习,必能派上用场。”
琳,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膛。
用场?什么用场?
“用场?锻炼身体的话,我允许你用。如果战斗话,我反对。”
我斩钉截铁的说道。
虽然就我所知,这个世界上厉害的女剑豪,女魔导士也有不少,但这和我没有关系。
苏伊斯地区的格局相当安定,除了克罗姆洛克北方的卡西隆和海因兹王国偶尔会有摩擦外,战乱基本没有。附近的治安相当稳定。
就目前来看,我们……不,我面对的敌人也只不过是普通程度的佣兵或赏金猎人。这些人先不谈。就算有盗贼,那也不会是什么规模很大的群体,最多就是几个像是小流氓程度的普通人。
虽然一个人战斗确实是挺累,但也完全没必要让女孩子持剑。
“为何?战斗时的汝不亦非常吃力吗?帮手增加一人也无妨吧!”
“吃力也和你没关系吧?对方的目标是我,你完全没必要参合进来吧?”
“可是汝被追捕的原因不正是因为吾吗?至少吾也要出一份力……”
“出什么力,你只不过还是个孩子,现在还不是你负责的时候。”
“孩……孩子!?汝居然说吾是孩童?”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听见我说她是孩子就好像很生气的样子了?不过怎么样都行,在我看来,十四岁就是孩子。
“听好了,我会保护你直到让你回到家为止,你都不用拿剑。”
“保护?这点汝和家兄说的话一样,家兄当时亦说要保护吾,可是呢?吾不亦被恶徒捉走了吗!”
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对自己哥哥的责怪?还是对我的不信任?
“当时因为你被人盯上了,所以没办法,但现在……”
“现在汝就能肯定,此路没有恶徒?”
“这……”
虽然这只可能是琳的多虑,但却是极其正确。我无法保证接下来的路上不会有新的敌人瞄准琳。
“哪来那么多敌人,你别想太多。”
虽然我希望琳能乐观点思考问题,可是我这话一说出口,就知道,我说错话了。
“有了如此经历后,吾安能放松警惕!?”
这是……什么意思?这样的经历是指……?
不等我反映,琳继续激动的说道。
“罢了,原以为汝能了解吾想要保护自己的心情。这样看来,尤如对牛弹琴!自己的性命自己保护,交由人手,不如自己!”
虽然不知道琳所体验的经历是指被抓时的绝望,还是被抓后的痛苦。但这也都已经过去了。
现在只要我还活着,我就绝对不会让琳再度面临危机。这是我早就决定的事。
所以,就算想不出她话语的意思也好,找不到反驳她的话也罢。只有让琳去战斗,这个是绝对不行。
“不行,如果你执意这样的话,那我将没收你的剑!”
听到这话后,出乎我意料的,原本气愤中的琳反而嘴角微微一斜,仿佛充满了什么自信。
“斯科特者哟!这可是汝说的,若汝不敌吾的话,就要乖乖让吾握剑!”
咦?为什么会是这种展开?
我惊讶的看着眼前的琳,可是她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将剑摆放到中段的位置,大喝道。
“拔剑哟!斯科特者!”
虽然琳和缇的样貌一模一样,而且倔强的脾气也几乎相同——当我要缇做她不喜欢的事时,比如在我面前穿好衣服的时候,她总是屡教不改,并且丝毫不掩盖心里的不满。
可是,现在琳的眼里充满了斗气,让我深刻的明白了她果然不是缇的实事。
既然这样,那就只有用武力来阻止她了。
扔掉左手的剑鞘,我重新将剑架在在胸前。
力量、速度以及弥补这两点不足的技巧,明显都是我比较占优。
经过几次战斗,我现在的战斗意识虽然不能说百分百的恢复到了十年前,但大概恢复了七、八分的程度应该也是有的。
而且十年后的我,无论在体格还是锻炼程度上都远胜于十年前。
虽然战斗意识还没有完全恢复,但凭借体格、经验以及运动神经,整体来看应该不比十年前的差。
而琳却不同。
虽说她从七岁开始便习刀、射箭,受过专门的训练,以及有五年的练习量。
但毕竟还是有了两年的空窗期。
技能这东西,只要有了一段空窗期,学会的技能就会明显的退步。
而且虽然我不想这样说,但琳在一个月前,还是被关在设施里的“人体兵器”。
初次见面的时候,骨瘦如柴,肌肉也萎缩了,而且还差点被饿死。
之后的一个月,虽然有良好的恢复,但这点程度的康复,也只不过是让身体恢复到普通人的程度而已,就算再怎么锻炼,在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超过成年男子。
无论怎么看,她都没有可以战胜我的条件。
不过,就算各项能力都比我差,也不意味着自己一定会输。
所以,可以预料的,在两者都持有武器的情况下。如果琳要取胜,必定会突袭,发动先制攻击。
所以,胜负的关键就在第一击。也就是初击决胜负。
所以,只要我防住琳的第一击,我就能取胜;只要琳能攻破我的防御,琳就能获胜。
就是这么简单。
“斯科特者,不先攻击吗?”
二人就在冰冷的月下,凛冽的寒风中,相间不足五米,互相的对峙着。
我从来没有考虑过先行攻击。
虽然想说:作为大人,在这种事上还是让让小孩子吧。
但可惜的是,我对自己的剑没有自信。
万一没控制好力度,就有可能会伤着对方。这不就和保护对方的初衷相悖了吗?
所以我迟迟没有做出攻击姿态。只是单纯的做好防御准备而已。
“那么,冒犯了!看招!”
说罢,琳略微摆弄了一下剑身。像是金属制的黑剑反射着明亮的月光,刺入我的双眼,让我反射性的双眼一闭。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等我再度睁开双眼时,眼中的目标早已失去,而后……
锵锵——
出现在我眼前的只有黑剑的残影;
锵锵锵——
突入进我耳中的只有铁器的鸣响;
锵——
吹拂过我脸颊的只有锐利的风刃。
刚才那一瞬间是怎么回事?
琳仅仅是从我眼前消失了一会会儿,六道反射着月光的黑色轨迹,带着与冰冷夜风不符的炙热空气,以微妙的时间差从我眼角外的黑暗中出现在了我的脸旁。
凭借着对热度的异样感以及恢复了七、八分的战斗意识,我在剑锋划过脸庞前的瞬间,及及赶上,勉强挡住了袭向我额头的六次连击。
这……这就是琳的刀法?
这样迅速的“快剑”居然说是“刀法”?
而且明明只有一个月的恢复,居然能有这样的速度?
不,不对,现在不是诧异这个的时候。
虽然没有杀气,但从刚才瞄准我额头的攻击来看,只要有一击没有防住,我的头就永远的和我的身体告别了。
琳,难道说她是想要取我性命的吗?
还是她对自己剑很有自信呢?
想到这的我,额头上的冷汗瞬间穿透皮肤,析了出来。
然而,越是强力的攻击,其硬直也越长,露出破绽的几率也就越大。
在瞬间结束了必胜的六连击后,黑影便在我的眼前再次现身了。
啪——
原本握住剑柄末端的左手,在黑影出现的瞬间便抓住了琳握住剑柄的手腕。
力量原本就逊于我的琳自然无法动弹。
而后,我右手的剑就隔着琳的肩膀,架在了其脖子旁。
“我赢了。”
虽然剑架在她脖子旁,但其实离开她的脖子也还有上一段距离,而且我也没有让沉重的剑压在她肩膀上,只是单纯的架在她肩上方的空气中而已。
就算琳想要取我性命,我也不想伤害琳。
在我道出话语后,琳就抬着头向上看着我。
眼里透露出不甘、气愤,还有默默含着的泪水。
她为什么会哭呢?
“对不起,吾并非……”
道出道歉的话语,琳的眼中依然充满泪花。只不过之前的怒气已经全然不见,剩下的只有歉意。
是对之前交手时对我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道歉?还是执着用剑想要战斗,和我争论时对我态度恶劣的道歉呢?
不管怎么样都无所谓,能够包容女人的过错,才是男人的气度,不是吗?
将右手的剑放下,轻轻擦拭琳滑落在脸颊上的泪痕。
嘴角挂上微笑,摇了摇头。
告诉对方,我没事。
而后,琳的整个左脸贴在了我的手掌之上。
这样的举动大大的超出了我的意料!
琳的脸颊,让我的右手感受到体温的热度,像是灼烧过一般的滚烫。但这并非是生病的异状;
琳的呼吸,比之前的更加急促,吐出的气息也伴随这炙热的温度。但这也并非是运动后的缺氧。
琳动人的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更加美艳动人,黑曜石般的双瞳仿佛将月光吸入眼中,映射出我的面容。
就像是过去两次看到的那样,就算把琳比作月之女神转世,估计也不会有人有异议。
银色的月光洒向大地,清澈的泉水映射出天上的圆月,寂静的夜晚响起虫鸣的合唱,透着凉意的清风吹出树叶的伴奏。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的面额已经贴近琳的脸颊不足五厘米的位置上。
琳的脸颊通红,呼吸急促,体温也仿佛在升高。
琳的眼里反映出我,而我的眼里也除了琳以外别无他物。
声音被摒弃,时间仿佛静止。
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情况?
我该就这样吻下去吗?
如果照着这个势头吻下去的话,琳估计也不会反抗吧。
可是,我可以吗?
在我眼里,我一直认为自己是琳的保护者,监护人,兄长。如果是这样的话,站在道德的层面上,那我就不能这样吻下去。可是……
——你之前不是已经吻过缇了吗?
是啊,我吻过缇了。
我在印象里,我都已经是向自己当作女儿的缇下手的人渣了,又何必在乎和缇一模一样的琳呢?
五厘米的空隙渐渐缩短,可是我内心的纠葛还没有结束。
就算抛开道德这方面不说,我和琳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就算吻下去也没有什么不妥。
只不过,我是一个比琳大上十岁的大叔。虽然对方的身体相当成熟,但实际年龄还只不过是十四岁啊!这样的大叔向比自己小上十岁的孩子出手,这还是人吗?
虽然心里这样纠葛,可是距离还在缩短。喂喂,还不快点离开琳?
仿佛是看透了我内心的纠葛,又像是在催促我吻下去一般。
琳,闭上了双眼……
这,这个反映——
如果我今天不吻下去的话,将来琳会用怎么样的眼神看待我呢?
是完全把我当路人看待?
还是像受到屈辱一般对我露出敌意呢?
虽然就这样的结果而言,分别的时候可能会不是特别痛苦。
但是,如果是面对这样的态度,我还能和她相处几个月,并且送她回家吗?
不能的吧?
想象一下这几天琳对我的态度就能感受到,得不到琳的理睬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
所以,我下定决心了。
琳,我会对你负责。不管别人怎么看待,只要有你在我身边就可以了。
感受着彼此的呼吸,缩短着二人的距离。
我弯下腰,缓缓的低下头去。
琳也闭上眼,踮起了脚尖。
而后——
我推开了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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